本文作者:林爱幸,“金光洞”兔儿爷传承人,东城区文联民间文艺家协会副主席。
2004年春我有缘结识了中国工艺美术大师、北京特级大师双起翔老先生。我师父是泥人圣手李荣山的徒弟,师爷又跟东安市场耍货白老掌柜学过,到师父这辈儿,是北京泥人的第三代手艺人。他做的兔儿爷漂亮极了,我特别崇拜师父!人都说师父选徒弟要三年,2007年我才正式拜师,仪式是北京民间艺术家协会秘书长于志海老师主持。师父说:“我知道你是真心想学,鞠个躬得了。”可我没有,我是给师父磕的头,尽管我们这行拜师没有磕头的先例。拜师仪式上,面对师父,我说出心里话:“我从小就酷爱泥塑这门艺术,总梦想着有一位老师,今天我的梦想终于实现了,能拜这样一位德高望重的艺术家师父,我感到骄傲和自豪。我爱这门艺术,我知道这条路很苦很长,但我无怨无悔。”我是师父泥塑事业第四代传承人了!
一晃儿就十多年了,最让我难过的是今年四月八日,我最敬爱的师父驾鹤西游了。我们没有血缘亲情,可自古师徒如父子。17年的感情早已融入彼此心里,每每想起师父,我还是禁不住泪流满面。可能我跟师父真是前生有缘,每次回家看师父我都会提前打电话,师父先泡好半杯茶晾着,为什么泡半杯呢?是等我来了后再兑上热水正好喝。后来他耳背了怕我敲门他听不见,就搬个椅子坐门边等着我。有一次路上交通管制,堵车来晚了,师父着急得在刮着大风的小区门口来迎我。他总是盼着我去可嘴上却说,“别总老来看我,钱不好挣,再说开车来一次这么远多费油啊”。他跟别人开玩笑说:“没想过我老了还收了这么好一个徒弟(师父76 岁收的我)。”看到我在手工艺术上的每一次进步,他老人家都乐在心里。2018年我为参加东城民协在美术馆的展览,用45天做了一尊1.8米高的大型“金光洞”兔儿爷,他老人家看到后高兴得合不拢嘴。师父说:“我不怕你超过我,希望我徒弟比我强。”每一次作品获奖了,或上个电视露个脸的时候,我都会打电话告诉他,我知道他最愿意听这些了,因为他说过有好事让我一定告诉他。2019年我参加全国妇联民间手工艺创业创新大赛,在一千多名选手中,十几天时间,经过一次又一次地路演,好几轮的选拔赛,最后我挤进北部赛区第19名,进入全国100强行列,捧得了“传承奖”奖杯。内蒙古电视台现场直播,我相信师父肯定就在电视机旁等着我的出现。记得2014年我当选为北京市第十三次妇女代表大会代表,在会议空闲期间顺便来看师父,闲谈中告诉他这几年我还去了美国、法国、韩国、巴基斯坦、俄罗斯等好几个国家参加文化交流活动时,他眼含泪花对我说:“将来你还能去更多的国家参加展览。可我做不了活了,心里难受啊……”我能理解年近九十岁高龄的师父是多么热爱这门艺术呀。以至于在他的墓穴里陪葬的还有他钟爱一生的颜料和毛笔,愿他在那个世界继续做他喜欢的兔儿爷吧!
说起这兔儿爷,为国家和社会做贡献还真不少呢:2020年的新冠疫情,全社会都在捐资捐款,我用三天两晚做一个“呱嗒嘴兔儿爷”,在网上竞价售出两千元全部捐给武汉,汶川地震我也是用这种方式捐出八百元,我觉得这是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。建觉百年之际,我为我们伟大的党献上了一份百年贺礼,祝愿我们的国家在党的领导下,越来越强大,越来越昌盛。高考前夕,我为即将参加高考的学子们做了一件“独占鳖头”创新兔儿爷,预祝他们鲤鱼跳龙门,都成为国家栋梁之才。师父在天上会保佑我作品越做越好,将来把这门泥塑手艺继续传承下去。

本栏目摘于东城区政协文史委员会、东城区文学艺术界联合会共同编著的《胡同故事》,仅作学习分享。
“传承胡同文化、讲好胡同故事、永远地留住乡愁,这是无数人的心愿,更是一代又一代人的信仰和追求。”(单霁翔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