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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7-11-07
胡同故事 | 老北京的味道(三)

本文作者:娄旭,文化学者,东城民间文艺家协会理事。张志勇,东城区文联主席,东城区政协委员。

中国饮食文化不仅注重技术精湛,且有讲究菜肴美感的传统,追求食物的色、香、味、形、器的协调一致。于是,随着时间的推移,将传统而又精美的工艺制品应用到涮锅上便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。
叶圣陶在《景泰蓝的制作》中写道:“它们能自由地在铜胎上粘成山水,花鸟,人物种种图画,当然也能按照美术家的设计图样工作,反正他们对于铜丝好像画家对于笔下的线条可以随意驱遣,到处合适。”美术家和掐丝工人的合作,使景泰蓝器物推陈出新,搏得多方面人士的喜爱。

景泰蓝锅继承了铜锅的优点,又利用掐丝点蓝的工艺增加了美感。华夏民族不仅饮食文化丰富多彩,饮食工具中也蕴含非常深厚的文化内涵。单看景泰蓝锅的外观,像一个葫芦的形状,有福禄的美好寓意。同时又像一个宝瓶,保佑人们平平安安。上面的图案有牡丹和云头纹,牡丹是花开富贵,云头纹是吉祥如意。吃火锅的同时,其实也是在欣赏一种艺术。
如今,随着科技的进步,烹饪技艺的发展,火锅品种也异彩纷呈,各具特色,四川一带的麻辣火锅,云贵一带的酸汤鱼火锅,这些品种繁多的火锅都为餐桌平添几分热闹的气氛。而老北京的涮肉知是消汤火锅,相比其他种类的火锅味道并不浓郁。为什么老北京人喜欢采用清汤呢?
北京的涮锅是北方火锅的代表,叫清汤羊肉。东来顺牛羊肉烹饪技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传承人陈立新说:“清汤的也不是一锅白开水,里边是有内容的”。有葱段、姜片、海米、口蘑汤。这几样的东西综合在一起产生一种叫底汤鲜的感觉。同时清汤还有一个好处,就是让人能吃到羊肉的本来滋味,不受各类调料的干扰。
切羊肉讲究薄如纸、匀如品、齐如线、美如花,越是优质的羊肉,越需要简单到极致的清汤,方能衬出肉质本身的鲜美。
汪朗在《过三秋与秋膘》中写道:“我虽然知道过去切断羊肉片要先拿冰块,将羊肉压紧冻实,然后按照上脑、大三叉、小三叉、黄瓜条、磨裆等部位分别奏刀,每个部位切出羊肉片外观口感均有不同。但是看过陈师傅现场操作后,这些书本上得来的知识才有了真实感。”
汪朗文中提到的上脑、大三叉、小三叉、黄瓜条和磨裆,也正是用来涮的羊肉最好吃的五个部位。羊的上脑,是指羊的脖颈子一直到肩胛骨的部位;大三叉是羊后腿上方,是最肥的部位;小三又是前腿上方,相对来说更肥瘦相间一些;黄瓜条,是包裹股骨的一条肌肉,位于羊后腿的大腿内侧,一片肉两种颜色,与磨裆肉相连,形如两条相连的黄瓜。肉质细嫩,肥瘦适中,口感嫩滑,是很多老北京人的最爱。羊肉里面肉色最鲜嫩是里脊,而黄瓜条的鲜嫩仅次于里脊;和黄瓜条相连的就是磨裆,磨裆是羊瘦肉最集中且肉丝纹路最粗的部位,它的特点就是颜色深,而且变色快,一般作为涮羊肉中最后上桌的肉品。
手切鲜羊肉绝对是门技术活儿,没有几年功底的师傅是做不出来的,切好的肉码进盘子里。倒过来不会掉,才算合格。
在陈立新看来,牛羊肉的烹制过程就如同打磨一件精致的艺术品,从剔骨、切肉到配料每一道工序都充满了仪式感和技术感。
首先切羊肉的刀,不是平常家里使用的切菜刀,而是一种刀刃长48公分的长刀,且手感较重。因为羊肉的韧性比较扛刀,所以这种长刀在提刀时,能够给人一种手起刀落的冲击力,这样切起肉来就比较省劲。然后是切肉的手法,平日里人们切肉大都是通过左手的中指关节弯曲来控制薄厚。切涮羊肉则要用左手大拇指的弯曲来控制,这样就可以防止肉在案板上弹起或前后摆动,方便切出型来。每片羊肉厚度在0.9到1.2毫米之间,薄到透光一涮就熟。如此精致的刀工,每一片晶莹剔透的肉片间都渗透着陈立新日复一日,精益求精的心血和智慧。
清汤的淡,羊肉的鲜,二者不争不抢和谐统一,这是一种中国式的饮食智慧。而老北京涮肉在蘸料上也下足了功夫。在蘸料的勾兑中有一个口诀叫:“芝麻酱、酱油为主;韭菜花酱、豆腐为辅;虾油、料酒要少许,辣椒油自由。”就这七种调味料,它形成了辛、辣、卤、糟、鲜为一体,跟羊肉一结合便能产出一种妙不可言的美味。人们根据自己的口味随意搭配,以芝麻酱为主,调制成一碗香浓可口的蘸料,与涮得滚烫的食物相遇,送进口中的每一次都是满足。除了鲜美的羊肉清汤,白菜、粉丝、冻豆腐逐渐成为了涮羊肉的首选标配,它们能够跟汤有机地融合在一起,将汤里涮肉的脂肪、油脂吸收起来,防止入口油腻。此外,芝麻烧饼也是北京人吃铜锅涮肉的标配,会吃的人最后一定会点上一个现烤的外酥里软、口口生香的芝麻烧饼,这顿涮肉才算告一段落。
《本草纲目》中写道:“羊肉气味苦,甘,大热,无毒,属于大热之物。”因此,过去北京人讲究立秋之后吃羊肉。过了立春,便再没有地方吃了,这也是遵从“不时不食”这句话。
京城的饮食文化是老北京的印记,人们通过它了解老北京的过往,也通过它传承传统文化。它犹如一个烙印,深深植入老北京人的生活中,也是一个中国的古典文化符号,且在当代愈发地光芒璀璨。
栏目说明
本栏目摘于东城区政协文史委员会、东城区文学艺术界联合会共同编著的《胡同故事》,仅作学习分享。
“传承胡同文化、讲好胡同故事、永远地留住乡愁,这是无数人的心愿,更是一代又一代人的信仰和追求。”(单霁翔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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